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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北固桥郭英卖马 避邪巷希真论剑

第三回 北固桥郭英卖马 避邪巷希真论剑 (第2/2页)

只见苍头来回道:"高衙内来回拜几"说不了,那衙内已先进来,将着高俅的名帖,说道:"家父因官家议论讨梁山的军务,国事在身,不能亲来,特着孩儿回拜,"陈希真道:"什么道理了反要衙内劳步,且里面坐地一"希真叫道:"卿儿,你的哥哥来了向"丽卿在楼上应了一声儿好一歇,慢慢地走下来。相见了。希真便以酒食相待只教女儿一同相陪。
  
  说话间。高衙内看那轩亭精雅,称赞了一回。只见那壁上悬着一口宝剑人便问道:"这口剑可是贤妹的?"希真道:"正是只"衙内便要看,希真自去取来又到席上看时,只见那剑靶上细丝绦结着,上面赤金嵌出"青錞。,"两个字了靶上又坠着蝴蝶结子,双歧杏黄回须卷毛狮子吞口下剑鞘上裹着绿沙鱼皮菜花铜螭虎铰链几上面有十四个字道:秋水铓。,寒僻提,膏,虹光锷,吐莲花质。也是赤金嵌的,希真便把那口剑抽出一段来与高衙内看。只见那高衙内打了个寒噤,觉得那股冷气夹脸的喷出来,毛发皆竖。看那锋刃时。乃是四指开锋,一指厚的脊梁一镜面也似的明亮,远望却是一汪水,照耀得人的脸都青了。连靶共重七斤四两,长四尺二寸。高衙内问道:"干爷。你这口剑是那里买来的?"希真道:"那里去买一这是老汉祖上留下来。这剑砍铜剁铁如削竹木了我祖上随真宗皇帝征讨澶渊,带去边庭上,不知出过了多少人上这剑归家后,但逢阴雨天,他便啸响。老汉幼时听得先祖说。那几年这剑悬挂的所在下灯下往往见有人影立着儿细看却又不见。又那啸响时口往往跃出鞘外。近年来想是那些精灵也渐渐销散了只这些景象亦不多见。我这个痴丫头,就把他当做性命一般,放在他床里面陪着他睡只今日因鞘上有些损坏,方才修好了。所以挂在这里。"衙内道:"妹子二你既这般好他,谅必舞得更好,便请舞一回何如?"丽卿笑道:"刀剑是杀人的勾当,有什么好看。"高衙内道:"好妹妹,不要着我吃碰。"希真道:"我儿,既是哥哥恁地说,你就舞了一回罢,"丽卿吃催逼不过,只得立起身来口挽起袖子去鞘里抽出那口剑来一走下阶檐开了一个四门几高衙内夹着一双眼,看着丽卿上连珠箭的喝采。丽卿舞罢。把来插入鞘内,交付养娘捧去楼上收了,放下袖子,仍去坐了。高衙内道:"端的舞得好又"希真笑道:"衙内污眼,"当时又吃了几杯。希真又引衙内到轩后看了一回,也有些假山湖石花木之类,右手一带曲折游廊。天色已晚人高衙内辞了回去。
  
  话休絮烦,自此以后,衙内日日到希真家来,时常送些衣服、玩好、饮食之类。希真便将酒食待他,只陪住他口不去应酬别事。衙内有时也歇在希真家,从不教女儿回避。那丽卿打起精神,只和亲兄妹一般看承,片言微笑都不苟且又那衙内看得那丽卿吹弹得破的庞儿,恨不得一口水吞他下去二只碍着这老儿夹在中间讨厌,有时故意说些风话挑拨几希真一面顾着女儿的颜色几一面把闲话架开去。那丽卿只记着他父亲吩咐的言语,捺住那股气。衙内只管去催孙、薛二人来说亲,二人只劝:"衙内再宽耐几日更好,"不觉已是八九日了口希真对女儿道:"我的都箓大法,又磨去了一大半日子,那厮却不来说起亲事几却更妙。再挨到几日,功程圆满,得空就走他娘。"丽卿道:"孩儿也巴不得快快过去口实在受不得了。"希真道:"好儿子,再是一两日,你只推身子不安下去回避了罢。"说着话,高衙内又到。希真接他进来一那衙内将着一块碧玉禁步、一颗珠子,说道:"送与贤妹添妆,"希真笑道:"怎么只管要你费钱,"叫丽卿谢了收去。衙内道:"自家兄妹了谢什么。"那一日,大家说说笑笑个少不得又是吃酒。
  
  刚至半酣,苍头进来回道:"外面张老爷来辞行,老爷说要会他,已请,进厅上了,"希真道:"我晓得了口你只顾自去,我就出来,"希真忙换了件道袍,说道:"你二人宽吃两杯,我会客就来。"吩咐养娘道:"你小心伏侍个不许走开。"忙走出厅上去了一那衙内见老儿已去,放心大胆,笑迷迷的只管盯住了丽卿看人丽卿吃他看不过也笑了,一面把头低了去。衙内吃他那一笑儿弄得七魄落地,三魂升天上骨头酥软了。一时色胆如天,便将右脚桌底下来勾丽卿的脚几叵耐那张八仙桌子生得阔,丽卿那双脚又缩在椅子边,却勾不着。高衙内叫声:"妹子二我和你到轩后假山洞里去耍看个"丽卿道:"不过如此,有甚好看。哥自己也好去个并非不认得。"衙内道:"听得妹子的箭园十分好,哥哥却不曾见,何不领我去看看?"丽卿道:"且待爹爹来一同去。"衙内见他只不动身,便对养娘道:"你去把酒烫烫来,"养娘捧着壶道:"酒还火热,烫他怎的。"衙内道:"妹子,你的酒冷了,我与你换个"一面说,一面把丽卿面前酒杯内的残酒抢来一饮而尽,去养娘手里,取那壶花花花的满斟一杯,先自己尝了尝,双手捧与丽卿道:"妹子只你尝尝哥哥的这杯热酒又"那丽卿已是坐不稳了,又吃他这一拨,那里再忍得儿便霍的立起身来,那两朵红云夹耳根泛上来,恨不得一把抓来摔杀他,转一念记起父亲的千叮万嘱,只得捺了又捺的捺下去,走去外边那椅上坐着,低了头只不做声向衙内觉得没趣,只顾吃酒,还只道他怕羞。
  
  希真送那客去了,急转后轩。只见女儿坐在一边,衙内独自吃酒,见希真来起身道:"干爷请坐上"希真道:"我儿,何不陪你哥哥吃杯,却在外边坐地?我儿,哥哥已是一家人,不要只管这般生剌剌地,"丽卿半晌说道:"哥哥要与孩儿把盏几不敢当他的,故而让开。"说罢,仍起身入席。丽卿道:"爹爹,哥哥说要到箭园里去耍子,"希真道:"最好,我们何不就移杯盘到箭厅上去。"三人正要立起身,只见苍头来禀道:"太尉府里差一个体己人来儿请衙内快回去,说有要紧事,"希真道:"既然尊大人的正事只衙内且请自便,过日再见。那箭园内桃花还未谢哩又"衙内道:"孩儿也不吃饭了,就此告辞。"希真送了衙内转来个问女儿道:"方才那厮可说甚么?"丽卿摇着头道:"不说甚只方才厅上甚么客,爹爹去陪这半日?"希真道:"就是到沂州府去的那张百户了我托他带那信。我儿,将来那厮再来,你竟回避罢,我有话支吾儿"却说衙内回去,老子前去完结了那件事,便自去叫孙高、薛宝两个到面前。道:"我要死了,看来这命不久矣!"孙、薛二人道:"衙内怎说这话?"衙内道:"这话个这话!你两个全不替我分忧人他索性不肯,我也断了念向许多日子,只叫我去干嫖,引得那雌儿睡梦里都来缠我,我没处消遣,只好把家里的这几个来熄火一却又可厌,正是吃杀点心当不得饭人'鱼儿挂臭,猫儿叫瘦,'你两个到底怎地?"两个没脑子慌忙说道:"衙内息怒。并不是我二人不当心。只是这节事不得不如此,长线放远鹞儿。今衙内这般说,我二人便去,管取成功人"衙内道:"好呀,我平日又不待你们错几"那衙内觉得小便处有些涩痛儿到里面去了。
  
  这两个没脑子飞也似的到希真家里,见了希真。希真问道:"二位少晤了"两个齐说道:"正是多日不来亲近个今日一则来候候,一则有件正经事,"希真道:"甚么事?"二人道:"替令爱姑娘说一头媒,不知肯俯允否?"希真笑道:"感谢二位个想二位说的谅必不错,但不知是那一家?"孙高道:"提辖试猜猜看,"希真把眼眨了一眨,笑道:"我怕猜不着只莫不是我那干儿子'仰之弥'?"二人呵呵大笑下道:"你老人家真是神仙人便是这头亲事何如?"陈希真道:"我听说衙内已有两房正室夫人,却又要小女做甚?"孙高道:"提辖听禀:那衙内虽有两房正室了他却顶着三房香火。太尉是第二房二那两位一位是大房的,一位是三房的,只有太尉这第二房还不曾定上提辖若肯俯允,令爱便是太尉的亲媳妇,比那两位不同,但不知尊意若何,"希真道:"实不瞒二位说,这头亲老汉甚是愿意,但与太尉贵贱不敌。奈何?"孙高道:"提辖休说这话向太尉与提辖心腹至交,岂可因贵贱而论个只求台允,太尉那有不喜个"希真道:"如此说,深仗二位大力上但只是老汉尚有三件事并非勒掯。若太尉依得,莫说这个丫头口便是十个女儿,我也送上;如不能依,休怪老汉执拗,却是不肯,"孙、薛二人道:"请教,"希真道:"一件是不必说,太尉定依得:我老汉又无男儿,只靠这个女儿,衙内既与我做女婿个便要他把我做亲爷看待。我后半世就靠着他。"孙、薛二人道:"这事不难下""第二件,小女虽是第三次进他的门下闻知得衙内就要铨选知府,那副恭人,紫诰却要先把与小女。第三件,老汉姓好静养,太尉那后花园内的那座虚明阁,须要送我安居。这三件事若半件儿不依上体提。"孙、薛二人商量道:"这事我们难好做主人且去禀过太尉定夺。"二人辞去几对衙内说了。衙内欢喜得个狮子滚绣球几便道:"有何依不得,有何依不得!只是一件事,我在这里不乐。"二人问道:"甚事?"衙内道:"那雌儿的脸好像撒过霜的,装呆搭痴,恐他不省得风流,取来却不淘气。"孙高道:"非也向衙内你不晓得,他是清白人家女儿个那肯同那三瓦四舍的奉迎只他既与你做夫妻,自然又是一样,衙内,女娘们须要这般稳重的好。"衙内便引他二人同去禀了高俅又高俅道:"那两件都应了他,只他要我的虚明阁,且去虚应着,等过了门再商。"衙内大喜,便叫孙、薛二人去回报了希真,"就在他那首选日子,我在这里等信,"二人去了两个时辰,转来道:"事已妥洽下那陈老希说道,日子太迟,恐怕天热;太近,他又要赶办些妆奁,拣定了四月初四日下聘。初十日合卺。"高俅道:"如此甚好。到底你们两个会干事。"叫备酒筵先谢二位大媒,当日高俅叫衙内陪他二人饮酒至夜。二人谢了归家。
  
  不说那薛宝,单说那孙高,吃得酩酊烂醉回到家里。方才坐下,苍头禀道:"大老爷回来了,方才到得。"孙高听得口一个跋踵立起来道:"快请来叙话,"原来那孙高排行第二了他还有个哥子叫做孙静一为人极有机谋,浑身是计一又深晓兵法,凡有那战阵营务之事件件识得二只是存心不正,一味夤缘,高俅,是高俅手下第一个篾片。一凡是高俅作恶害人之事都与他商量,但是他定的主意,再无错着。因此高俅喜欢他,提拔他做到推官之职,他却不去就任,只在高俅府里串打些浮头食儿诈些油水过日子。高俅也舍不得他去,京城里无一个不怕他,都叫他做孙刺猥,那日因奉高俅的钧旨,到归德府公干方回了天色已夜,不便进府。当晚两兄弟见了,各说些寒温。孙静道:"近日高府里没甚事么?"孙高道:"没甚大事。只是我今日与他儿子张了一头雌儿几却甚顺利,一弄就成,少不得有些谢我,"孙静便问:"是谁家的?"孙高把陈希真那节事口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孙静听罢个摇着头道:"你且慢欢喜,这事尴尬,其中必有诈了这是唱筹量沙的计。"孙高沉吟半晌道:"这计我却拟不出一莫不成叫他女儿做甚歹事害人?"孙静道:"他也不能害人。只不过高飞远走而已。你们空费气力张罗一番。吃人嘲笑。且待我明日见高俅时。点破了他,再设一个法儿,管教他插翅也飞不去。今日你醉了个且去睡,明日我对你说,"不知孙静定出甚计,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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