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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北固桥郭英卖马 避邪巷希真论剑

第三回 北固桥郭英卖马 避邪巷希真论剑 (第1/2页)

却说孙高、薛宝当时上前说道:"衙内还有一件事求恳。提辖切勿推却。"希真道:"请教下"两个说道:"衙内夜间对我等说。提辖这般仁德君子实在少有,衙内情愿过房与你老人家做个干儿子下万勿推却。"陈希真道:"阿也!甚么话下谅陈希真是何等样人,虽是稍长几年,与太尉厮熟,此时贵贱悬殊人虽是衙内雅爱,不怕辱没只太尉得知,须怪陈某无礼,"衙内道:"家父处已禀明了个"孙高道:"正是太尉的主意一"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亲随早明晃晃的点起两枝臂膊大的蜡烛,插在那带来的台儿上,捧上画桌来摆着,希真那里拦得住。拨火棒便去拖过一张椅子个那愁太平便把陈希真推在椅子上按定二高衙内跪下去便拜。希真欲待回礼个吃两个没脑子帮住了手,实足足受了八个头儿。那丽卿立在屏风边光着两眼看他们做作。呆獃獃。地只不做声。那苍头、养娘都忍不住笑,拜毕,陈希真道:"二位哥几这不是弄我,折尽了我的草料!说不得,我儿过来同哥哥厮见了。"丽卿走到中间来,同高衙内又拜了四拜几陈希真让了坐位,丽卿去老儿的肩下坐了上苍头、养娘送茶过来。希真吩咐苍头:"快去叫个庖丁了整顿酒筵,倘来不及,酒楼去做些现成凑上。色色都要美好。"高衙内道:"恁地要费事上却坐着不起身,苍头去巷口庖丁家转了回来道:"今日大好日。庖丁不得空,不在家里,"希真道:"只好委曲酒楼上去胡乱搬些来罢,"希真道:"我记得衙内今年好似二十九岁了?"衙内道:"旧年孩儿曾对干爷说过二十八岁。"希真道:"衙内长你妹子十岁。"衙内道:"如此说,贤妹是十九岁了个"陈希真道:"虽则衙内大十岁,看去却与小妇差不多,全不似三十光景。毕竟富贵人家安养得好,"高衙内道:"孩儿那有贤妹这般后生只"孙、薛二人道:"却真是差不多一"只见陈丽卿缓缓立起身人对父亲道:"孩儿没事进去罢?"希真道:"你进去不妨,各位处告了。"丽卿又都道了万福上冉冉的往屏风后转去了口养娘也随进去。高衙内那双眼睛直送进去了少顷,酒保挑了酒席送到后面去二苍头安排搬来。那衙内两个亲随也来相帮伏侍几摆桌凳、安杯箸。陈希真苦苦的劝衙内坐了首位,孙高第二,薛宝第三。轮流把盏,吃了两三巡,希真只将素酒相陪。自有几种蔬菜。衙内道:"爹爹真不开荤么?"希真道:"我昨日说过的。要到月尽夜。"两个矮方巾起身告辞道:"小可委实要到亲戚处贺喜了不能奉陪。衙内在此宽用杯不妨人"希真已知其意,假留了一回一送出门去。转身来,高衙内已出席候着。希真一只手挽着衙内的手,一只手拍着他肩道:"我的儿,我怎想有这块福气!如今已是一家人。进到里面去何妨。"便叫把酒席移到后轩去。吩咐养娘:"一发请姑娘出来陪哥哥下"高衙内听见这一句,好似哑子掘着藏金二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只见养娘伏侍丽卿出来二高衙内又唱个喏,丽卿又道个万福向希真笑道:"家无常礼,只管文绉绉的几时了。"遂自己居中坐了,教女儿同衙内对面坐了又养娘来斟酒。
  
  高衙内亦不敢十分多看个只是左一眼右一眼的飘过去只险些儿把魂灵飘落。丽卿有时眼光同他撞着,只不怎么。高衙内问道:"西门外鸳鸯岭好景致,贤妹去过否?"丽卿道:"不曾,"衙内道:"那里有个天妃庙,近来桃花盛开,干爷何不领贤妹去耍子?"希真道:"家里无人人老汉不十分教他出门。"衙内道:"耍子何妨几"那衙内想不出的话去逗引丽卿开口口丽卿只答应了便住口,再不多说,希真去陪他说些闲话。看看下午席散个高衙内只得动身,却又坐下吃两杯茶。外面亲随也吃了酒饭,备好了马向希真送衙内出来,亲随也来谢了饭,希真叫苍头把自己烛台来替换了,将那原来的烛台交还亲随带回。希真道:"容日来谢太尉,今日初次,不便留你,下次就在老汉处歇宿都不妨个"衙内道:"爹爹不要反劳,孩儿不时的会来。"高衙内上马去了上附近的邻舍,有几个识得的都说道:"这老儿从新颠倒,这般举止!花枝般的女儿岂不吃他勾引了?"那陈希真进来,叫把两枝大烛移到后轩吹灭了,看着女儿,长叹一口气道:"我只因势力不敌,故此降志辱身,求个出路。只是委曲了你,多受几日腌臢了我成就了都箓大法,皆你之功也。"丽卿道:"爹爹休说这般话了孩儿夜来原说已都依了只只要爹爹安稳,就是那厮有些长短,我只捺着便了。"希真甚喜,道:"好寿顺儿子!我计必成。但只是家中只得一匹川马儿临走时还少一副脚力。我亦时常头口行里去留心口不是拚不得银钱,实在好的绝无。"丽卿道:"只好再商,"却说高衙内得意扬扬回到殿帅府前。孙高、薛宝已在那里等着个拱手道:"衙内恭喜!"衙内不笑人一同进府,到书房里都坐下。孙高道:"衙内,我这计如何?如今这人怕不是衙内的!"高衙内道:"计便有大半灵了上只恐求亲时他却推阻,岂不是加倍的赔了吃亏?"孙、薛二人齐说道:"没事儿那老儿却不比得那年张教头二你看他方才的那些言语却十分迎着来,我看他已是千肯,只不好自己开口二我这边若一去说,必成无疑只却不可太说得骤了。衙内不时的去温存着只不可冷落。太尉处便趁早去禀知,恐那老儿早晚来谢,弄得两不斗头一"衙内道:"说得是。"当晚衙内就去见了父亲上把这节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向高太尉道:"你这厮想不到的去做!陈老希虽则起先同我认识二他不过一个退休的提辖下你却去拜他做老子,又要他的女儿个少不得又是讨来做正,无故揿。,我同他做亲家公口况且你左弄一个女娘,右弄一个女娘二还怕不够?劝你不如省些精神只断了念罢。"高衙内磕头礼拜道:"我的爷!断得来时,孩儿早自断了,只是那人委实的可人心坎儿,爹爹这一次与我作成,下次就有好的也不敢再要了。"太尉道:"我不是意懒。你记得那年为林冲的老婆,费尽多少心血,只一场空儿陆谦、富安的老小现在还养着,"衙内接口道:"不不,这陈老希不似那林冲,他已千肯,只要父亲一说便成了。只不可就说,"高太尉道:"我见他时下只谢过继你,至那亲事人你自去说,做不成时,休来缠我下"衙内道:"只须父亲如此,"当夜无话。
  
  次日,陈希真换了在家服色。骑了女儿那匹川马,叫个马保儿招呼着口到殿帅府来拜谢。适值高太尉伺候官家大阅,不在府里。希真等他不回人只得留下帖儿,嘱咐了言语一与衙内相见了。衙内道:"正要到干爷府上来了"当时款待了酒饭。希真辞归个将钱开发马保儿,便问那保儿道:"我要买匹好马。但一时好的难遇,你可晓得那里有?"保儿道:"今日听得他们说儿北固桥郭教头昨日死了。他有匹枣骝好马,有名唤做'穿云电',因无丧葬之费,听他娘子说要卖又小人亦曾见来,果然好马向"希真惊问道:"莫不是郭英教头么?"保儿道:"正是他二"希真叹口气道:"我却知道那郭英是个好汉,端的好武艺,年纪又不大,家里又贫,妻儿又弱,并未发迹儿怎么就死了?他坐下的马怕不是好的!不知此时卖去否?"保儿道:"这却不知,"希真道:"你少待,同我走遭,"希真忙去后面,叫丽卿:"取出银子,只拣一大包,不必称。"取来揣在怀里,叫保儿领路,一口气奔到北固桥郭英家,却是几椽平屋,只听那郭英的娘子在里面冷清清的哭。陈希真进去,叫声郭大嫂,那娘子收泪,抱着个孩子出来。见了问道:"丈丈府上何处?寻谁说话?"希真道:"小人姓陈,住在东大街,素亦认识郭大哥个不知怎的不在了?"娘子道:"便是撇得好苦,丈丈到寒舍何事?"希真道:"听说郭大哥有匹坐骑不要了,要卖,可有此事?"娘子道:"有的,"希真道:"可卖去否?"娘子道:"先夫未死的前两日,便放信出去。至今莫说买,看也不曾有人来看。还有几个看也不曾看见一先说道这马不值甚钱。奴气不过,将来拴在后面,不去问人卖下"希真道:"小人委实要买,肯出价钱,可叫小人看看否?"娘子道:"在后面几请进来看,不妨。"希真叫保儿外面坐地一跟那娘子进里面天井内,看时,吃那一惊:只见那马拴在槽边。垂着头啃那蹄子。希真把他周身相了一相下问娘子道:"为何饿得他这般瘦?"娘子道:"便是先夫在日二虽甚爱惜,亦有时不能喂饱他又及至病重时,那里有心理会到他?所以落了膘二"希真又去看了看牙齿,道:"你要卖多少银子?"娘子道:"不瞒丈丈说儿说价也由我讨,只奴是本分人了老实说与你,先夫病重时,并不说落价钱,只对奴说:有识得的,便贱些也卖了;倘不遇着识货的了情愿没草料饿死了他也不卖,前日有一个人劝我卖与汤锅上。说倒有五七两银子,吃我发挥他一顿,今丈丈真个要买,随你自说罢一"希真道:"我说不要怪,"娘子道:"何怪之有!"希真委实看得那马合意得紧下便脱口说道:"与你一百两足色纹银,何如?"娘子暗惊道:"却不道还值这许多,落得再要些。"便道:"一百两少些,求加加。"希真道:"竟是一百二十两,"娘子忖道:"再不卖时,恐决裂了。"遂问道:"丈丈一你端的买这马去做甚?"希真道:"不瞒大嫂,我有个儿子在南营里做提辖。别的马不中他骑,特访闻府上这匹好马,故而来买。"那娘子道:"这般说个你只管将了去,银子却要好的。"希真忙去斜对门钱铺内唱个喏,取出银包,央那朝奉天平上称足一百二十两几忙捧过来交付娘子收了,便叫马保儿入里面去牵那马出来。那娘子收了银子,见牵了马去,想起丈夫在日,止不住那腮边的泪雨点般的落下来二希真老大不过意。娘子道:"丈丈。还有副鞍鞯。,是这马上的口你一发买了去罢,省得在奴的眼角头,"希真去看了看,已是破的了一希真道:"鞍鞯我便不要,你如果嫌马价少,我再添你些罢,"说罢,去银包里又取出十两来重的一锭银与娘子只娘子那里肯收,说道:"奴自己睹物伤心。并非嫌银少。"希真道:"把与郭大哥买陌纸钱。小官官买些饮食也好。"硬安在桌儿上,又取了二十两银子,赏与马保儿道:"你取了几不可这里来讨除头。"保儿接了,娘子道:"那副鞍鞯,便送与丈丈罢上"希真道:"家里自有,"便唱个喏道:"小人告辞了,"娘子抱着孩子回个万福,道:"丈丈慢行。孩儿有好日,必当补报。"希真叫保儿牵马先走儿自己随后随着去了。那四邻看见的人都不信了二说道:"这老儿忒好癖!好道有些疯了了拚一百五六十两银子,却来买这么一匹马,马肉只不过十六文钱一斤,王老儿家那匹磨麦的骡子,买来时只十五六两银子几比他强壮得多哩。"却说那娘子有了那些银两个便去央亲族相帮料理了丈夫的丧事上将那副鞍鞯就丈夫灵前哭着烧化了,不必题他。
  
  且说那陈希真买了那马二转了个湾找一个茶店坐下。把那马拴在茶店门口,对马保儿说道:"你自去罢几马我自己会牵。郭寡妇家不许再去缠,我在这打听。"保儿应道:"小人不去向"谢了谢,欢欢喜喜跑回自己家里去了下那希真吃了一回茶,又把那马看了好歇人起身牵了回去,兀自走几步回转头来看看几到家门口敲开门,自己牵入后面,拴在廊檐柱子上,叫声道:"卿儿了那马我已买了来也。"丽卿正在楼上人听见这句,飞跑的下胡梯来,忙问道:"爹爹,马在那里?"笑嘻嘻的到廊下来看了一回,十分欢喜,问道:"爹爹,多少银子买的?"希真道:"正价银一百二十两了又添了三十两,共一百五十两,"丽卿连声道:"便宜了便宜。"希真道:"不贵么?"丽卿道:"不贵不贵,那匹川马也是一百两银子买的,虽然好,那里及得他来个但不知几岁口了?"希真道:"我看过下八岁口了。"又笑道:"你便恁的相得准一我且去箭园里放了辔头看,试试你的眼力何如?"丽卿摇手道:"此刻还骑他不得上此刻他正落膘,勉强骑必然骑坏一反不如那匹川马。待用好水草好米料将息他到十来日了再多溜他几转,那时孩儿骑上他,出个辔头来叫爹爹看。"希真笑道:"恁地你倒好去做马保了,天晚了,我且牵到箭园马房里去好好喂养。我得这副脚力,缓急可靠矣。"就把用剩的银两仍交丽卿收好了,自己牵马到后面拴好,上了料。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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