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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阴秀兰偷情酿祸 第高世德纵仆贪赃

第二十七回 阴秀兰偷情酿祸 第高世德纵仆贪赃 (第1/2页)

话说阴秀兰随了孙婆到后园去摘瓜了其时天色将晚。正值那邻居姚莲峰在墙头上摘葱几瞥见了秀兰,险些一个倒栽葱跌下去一连忙立定了脚。那孙婆问道:"姚三郎烧夜饭未?"莲峰道:"干娘下正要烧哩。"这干娘两字一叫不觉提动了孙婆的念头上一时见机生情,便趁势把许多闲话兜住了,莲峰、秀兰便各相饱看了一回,莲峰下去了,孙婆回头看那秀兰笑道:"你也好回去了口你那人正在那里等你。"原来姚莲峰是个俊俏后生一秀兰道:"干娘休要取笑,"孙婆道:"我取笑你做甚,这是正理。"果然阴婆来叫了秀兰回去下那孙婆自回厨下安排夜饭口一面肚里想道:"我不是呆么,现放着眼面前一起好买卖不做,戴家这起媒谢得我也不多几现在这起事替他们成功了,少不得两边都有些捞摸,纪二郎处且厮瞒他。有理,有理。"不说孙婆自己鬼划策又单说莲峰见了秀兰回去,心中不住的喝采道:"果然一个绝色女子,远看不如近睹。只可惜物各有主几无庸妄想,况他又是正经人家的儿女,"莲峰心上不定,吃了夜饭却去灯下赶要紧笔墨。你道甚么笔墨?原来曹州有个大家子弟,下了定钱画三十幅春宫图人等紧就要的,不得不替他赶紧,那知心之所至,笔亦随之,画了一张,脸儿活像秀兰上越看越像,不觉大喜,便将自己的真容也画在上面,喜孜孜看了一夜,心中想道:"我不过纸上作趣也不算伤阴骘。"次早,莲峰起来,铺设店面方毕下只见孙婆进来,莲峰忙叫请坐向孙婆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老身要烦三郎画幅手卷,"莲峰道:"干娘要画花卉,画人物?"孙婆道:"我要画热闹些的故事只便是西施配越王罢。"莲峰笑道:"干娘差矣了西施配的是吴王,不是越王向我看不论吴王、越王,总是冲天冠个赭黄袍,画来有甚分别,"孙婆道:"咦,亏你做了画师,连吴王、越王的相貌都分不出向"莲峰摇头道:"这却不晓得只"孙婆道:"吴王是个俊俏小主模样,那越王尖嘴高鼻,活像个猢狲精一"莲峰便笑道:"既如此说,那越王如何配得过西施?干娘儿你这头媒替他们做错了,"孙婆笑道:"你这呆子只他岂是我做媒的?若教我做媒,早已不错了!"说罢便走二莲峰道:"干娘倒底要画不要画?"孙婆带走带说道:"你要我话,我去书香人家问个明白再来话只"莲峰暗忖道:"他这般言语分明来作成我,只是我岂可干此亏心之事?"孙婆回转家里去了,秀兰早已梳妆好了,在孙家里孙婆一见便道:"你不在家里陪伴那人用早点个倒来我这里做甚?"秀兰笑道:"他兀自睡着哩,"二人上楼坐了,秀兰拿出新做的绣鞋一双来送孙婆又孙婆接了喝采不迭,称谢了几句只便道:"秀姑,你要时新花样,我倒寻了些来,你看看何如?"便将出一张枕头花样,看时乃是过墙梅。秀兰喜道:"这却不曾见过上干娘那里画来的?"孙婆道:"便是间壁姚家里,我看他方才画的,因其式样好几便描了一张来。"秀兰道:"是那个姚家?"孙婆道:"就是昨日墙头上摘葱的那个小后生上"秀兰道:"哦,原来是他,他为何也叫你干娘?"孙婆笑道:"这事久远了人我从小看他大的,他自小拜我做干娘,今年十九岁了。你来此只得一个月一自然不晓得。"秀兰道:"他虽叫你干娘,想来亦不甚亲热。"孙婆道:"怎见得?"秀兰道:"他如果亲热,为何这一个月来,干娘这里影也不打向"孙娘把脚蹬蹬楼板道:"他时常在这楼上的儿这两日因你在这里,他不便来"秀兰默然无言,少顷去了二孙婆想道:"他二人话多有意,此事可成。"心中甚喜,次日,正值孙大光三七之期,延僧拜忏。适值纪二同戴春也拣了这一日起早动身二到曹县收账去了;秀兰随了阴婆到城隍庙烧香去了,孙婆早一日向阴婆借那猴子,到间壁去央姚莲峰照应门前料理道场之事孙婆回到后轩收拾一切,少顷僧众到了,姚莲峰进来帮办一切,又是片刻,那猴子来讨茶叶几孙婆教莲峰道:"三郎一替我到楼上去一取,茶叶在窗口桌上二"莲峰应了,便上楼去孙婆自往厨下去了。
  
  正是祸事临头二奇缘偶凑。秀兰同母亲烧香已毕,阴婆道:"秀儿,你干娘今日有事,你先回去帮帮他。我从土地庙一转便来一"秀兰应了,便先上轿回到莺歌巷一门前住了轿,见自己大门闭着口便叫轿夫回去,少停来领轿钱上自己便过孙婆家来。正值和尚在那里法鼓铙钹乒乓叮咚的敲打个秀兰进了后轩,不见孙婆,只道孙婆在楼上,便挪步上楼了正值姚莲峰取了茶叶将要下楼了与秀兰迎面相觑,把个姚莲峰吃了一惊下蓦然想到春宫画上的情形,一个寒噤,登时酥软了,倒退几步,跌在椅子上下那秀兰在楼门边也酥了,莲峰知不是头,要想走,却吃了秀兰碍在门边。秀兰也想回避,不知何故,那两只脚只是不肯走又两个人眼目迷离,顷刻间心不自由,秀兰不觉移步进前,只见那姚莲峰身边便是孙婆的床只那莲峰也不觉渐渐的立起来了,这时节,那孙婆还在厨下想那姚蓬峰还不下来,只道他茶叶寻不着二正待叫他,却值那猴子买些果物进来口道:"二姑娘先来的了,"孙婆道:"在那里?"猴子道:"此刻又不见了儿"孙婆便有些觉得,放下厨刀,抢上扶梯。到了楼门边却不见姚莲峰,暗惊道:"真个有些奇了,"又想道:"且慢扑进去个"立了一回,张见两个人整衣出床,孙婆忙掩进去,佯作大惊失色之状道:"怎么?你二人不是害了老身!"两人一齐大惊,跪下道:"求干娘方便则个!"孙婆怒道:"好好,好!"说未了,只听见门前阴婆轿子回来了,正在那边开门,二人愈急儿孙婆道:"这个干系我担不起上"二人只是哀求。孙婆转笑道:"你们要我方便下我想此事一不做二不休二"对秀兰道:"你自然是还要到我家来的了"对蓬峰道:"你自此不来也罢了个你若要再来的呢----"说到此间口沉吟不语。莲峰没口的应承道:"亲娘只你作成我,我儿子重重的孝敬你,先送上五、五十两。"孙婆道:"你只须从那矮土墙悄悄过来上不必门前进出,我替你们瞒得实腾腾的"二人大喜。孙婆又对秀兰道:"这付重担子是你作与我挑的人"秀兰也没口应承道:"娘救了我下我终身不忘记你。"又说了许多孝敬的话孙婆便教莲峰快下楼去,从土墙跳回。孙婆笑着对秀兰道:"此事你娘前瞒他不得,倒是实说的好。又须关会你娘个纪二叔处说不得破。只有一事只那姓姚的并无家资,你娘若也要想他些了他却供应不起,便索性不来了,"秀兰道:"这事倒容易"附着孙婆的耳朵道:"只消我向那戴家的取些货来人挪掩就是了。"孙婆道:"甚好几只是你在戴家面前露不得丝毫马脚,"秀兰点头,便等孙婆取了茶叶一同下楼。
  
  阴婆已经过来了几会谈帮忙。不一时僧人斋供上阴婆、孙婆、秀兰都在堂门口看和尚,那八个和尚嘴里同声念着:"唵唵苏噜,钵喃苏噜,钵喃苏噜,娑,,摩诃,"那十六只眼睛轮流不住的只看秀兰个孙婆转到他儿子棺前悲惨惨的哭起来,阴婆、秀兰劝解一番。到下午道场散了人消磨一日。
  
  这里秀兰、莲峰人自然借孙婆处日日幽会儿阴婆有些需索,秀兰自会替莲峰打点,如是数日,纪二、戴春自曹县回来冥然罔觉,安然无事。
  
  忽一日,戴春上街,走过尽情桥人巧巧撞见一个起祸的冤家上是戴春旧日的一个帮闲了本城人氏,姓乌,小名阿有,上年往东京买卖,与那个没头苍蝇牛信相认识儿那牛信与富吉又是至好,当时富、牛二人随了高衙内赴任那日富吉在莺哥巷撞见了阴婆,又听得纪二这样言语,便回到衙里门房内坐下,唤几个做公的进来问道:"你们可晓得莺哥巷内画店西首第二间几是怎样人家?"公人答道:"说起这家,小人们也曾去打听过。那家是个戴员外名春的外宅下别无闲人进出,所以小人们不好冒昧"富吉道:"戴春是甚么人?"公人道:"是本城第一富户上"富吉暗暗点头,教公人且退个心中暗忖道:"阴婆子这厮好刁猾!"正想设法破他二只见牛信过来叙话。富吉就说起阴婆之事,牛信道:"这事容易,消停一月半月,定有法子。"过了一月,那牛信撞见了乌阿有,便邀酒楼叙话,说到阴婆,那牛信便将阴婆底里一一的说了,乌阿有正为戴春这事妒忌纪明个一听此话,惊喜道:"他原来如此!他家还有一事被小弟捞着了又"牛信亦惊喜道:"何事?"乌阿有也将秀兰、莲峰之事一一说了,并道:"这是他家买动的小猴子漏出来的信,"牛信暗喜,便一同去见富吉人富吉道:"妙极,巧极乌兄,依小弟之见,如此如此而行上必然到手。"乌阿有会意了了那日在尽情桥遇见戴春个便叫道:"二官人!"戴春也招呼了,乌阿有道:"前面酒楼借话又"戴春便同到酒楼上坐定了,闲叙了一回。乌阿有故意一说两说儿引到纪明,便道:"二官人,你道他是甚么人?"戴春道:"他是先君的旧相好一"阿有便冷笑道:"你晓得你那新岳家姓甚?"戴春道:"说是姓杨个莫非姓错了?"乌阿有只是格格的冷笑,戴春道:"乌兄端的为甚事笑?"阿有板着脸道:"咳,不是小人多说,我同二官人情分不比别个了但说何妨:你岳家实是姓阴,纪老二将如此如此的人家欺瞒二官人下捏称甚么书香。这还不打紧,还有一事,实在不便说人"戴春听了这话,大怒道:"竟有如此!乌兄还何事,老实说不妨。"乌阿有道:"他通同孙婆子,引你那如嫂夫人和那姚画师来往,小人方才听得此言,心里不平,想二官人岂是当龟的人,所以直言相告。"戴春大怒道:"纪贼只我待你不薄!怪道那贼贱人,时常到孙贼婆家里去。"便要去捉奸,乌阿有道:"二官人精细着,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二官人今日胡乱扑进去,万一不在楼上,不是弄坏事了?据我想来方才那传信的人,我正好教他作耳目一只是那纪贼一身好拳脚,二官人此去,恐枉吃了眼前亏,"戴春半晌无计。乌阿有道:"二官人若须相助个小人处倒有一人。"看官,这个人却一时不大猜得出,便是上年在玉仙观被陈丽卿打坏的那个鸟教头,戴春甚喜。
  
  乌阿有便教戴春老等个急忙到了府衙,邀了鸟教头同至酒楼相会一乌阿有道:"孙婆子不打紧惟有纪明那厮须得教头敌住他,二官人领我二人进去捉拿就是了,我们三人日日准在此地左近相聚,"言讫而散。乌阿有道:"还有一计:二官人从此竟不必回去,差一人到莺歌巷去,只说亲友家有事相留,改日方回。"一面差人回去当日,阿有、戴春别了鸟教头,同到院子人家去吃酒饭,睡荤觉。次日起来,闲游一回,走到昨日相会的地方,鸟教头已在,一番茶酒。不料事出凑巧二即日得了喜信,三人便飞也似进了莺歌巷二扑进孙婆家来。孙婆见他们雄赳赳的抢进来,当先便是戴春,情知不好了上大声叫道:"阿呀,甚么人来了,快走!"言未毕,早吃鸟教头顺手一交推倒上恰好纪二在那头巷口闲步,不在孙婆家里。众人一哄进去,可怜一群狼虎队,冲散凤鸾俦人那秀兰、莲峰正在情酣,猛听得孙婆大叫,惊得豁地分开,戴春抢上楼去,便照秀兰脸上老大一个耳光了阿有上来,不见了莲峰,大惊。不知莲峰闪在楼窗暗边,一时遮着不见。楼上喧得一团糟,那巷口纪二闻得喧传出巷,急忙飞奔回来。飞身进内,见孙婆正在那里挣扎。纪二忙问其故,孙婆不能回语。纪二便抢进去见那鸟教头正在上楼。纪二赶上去抓儿那鸟教头翻身便斗纪二,原来纪二虽有几分拳勇儿却不是鸟教头的对手。那阴婆在间壁只听得间壁女儿的哭,戴春的骂,又有无数声音的喧嚷,一片价闹个不住,大吃一惊下情知坏事,飞奔过来。到扶梯边只见那纪二和一个大汉厮打,只叫得苦,那里敢上去,纪二连叫:"我是纪明!"那大汉只顾打上戴春听见纪二,怒从心起,便撇了秀兰来打纪二。鸟教头一让儿倒松了纪二一步。纪二不知所以只瞥见了莲峰,便去抓莲峰,阿有也看见了莲峰,把莲峰耸到楼门口,鸟教头仍去推打纪二,纪二一个跋踵,滑脱了,莲峰顺势一倒,把那赤条条的一个姚莲峰,脚在上,头在下,认真一个倒栽葱跌下楼去儿孙、阴二婆一齐大叫道:"打杀人了!"鸟教头一听便下了楼人大踏步去了。阿有也忙下楼去人纪二不知就里,只呆看着戴春下戴春指着骂道:"从今识得你是贼!"慌忙下楼向孙婆急叫阴婆抓住戴春阴婆抓个不及,吃他走了,纪二也昏头拓脑的走下楼来下秀兰穿了衣服,红着两只俏眼,也下来了。这间屋里总共除去过二净存人阴婆、秀兰、孙婆、纪明四个,外姚莲峰尸身一个不列账,四人阴错阳差的互相埋怨一愁作一团。那阿有到茶坊里去等戴春会话,均各慢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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