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烂泥扶不上墙 (第2/2页)
这日,萧乐子像往常一样被侍从在五更叫起,然后有条不紊的洗漱、更衣用膳。这样的生活节奏是萧乐子从小养成的,哪怕他现在成了晋国十数万兵马的总参军,此时仍不改变自己的生活节奏。
侍从备好了车轿。说到这个车轿,也和冉明有关。当初冉明在建康为质子时,把原本宋朝才出现的轿子捣鼓了出来。然而,随着冉明改进马车,把原本两轮马车改成了四轮,又在原本没有轴承的车轮上加装了轴承和减震,这样以来,轻便舒服的马车轿就应运而生。这可不是冉明的发明,而是古代的工匠把轿子的顶和马车的底座拼装在一起。现在流行起来的车轿,硬生生把刚刚准备流行开来的轿子给挤兑得没有了。
别看萧乐子表现上轻松平常,事实上他内心里非常不安。哪怕他采取了“人民战争”,发动了京口、晋陵一带的士绅豪强,在石越后方给他添乱。一时间石越也一筹莫展。然而,当石越的遇到窘迫困境的消息传到身在赤壁冉明耳朵里时,冉明并没有什么意外。作为后世之人,冉明自然知道中国有着严重的地域歧视,东晋之所以能打赢淝水之战,就是因为江南经过东晋王朝的开发,已经有了明显的繁荣景象。不过后来却孙恩和候景这两个王八蛋给摧毁了。直到南宋才恢复过来。可是北方不一样,自从永嘉南渡以来,先是匈奴汉国统一了北方,但是好景不长,不过二十八年,羯族在石勒的带领下,打败了匈奴人成为了北方的霸主,接着又是鲜卑兴起,慕容氏南下,再后来就是拥有二十万氐族的苻氏入主中原,短短七八十年的光景,北方经历了四次灭国之战,可以说是赤地千里,白骨累累,一片荒芜。身在南方偏安的东晋朝廷自然不愿意统一。因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南富北穷。
原本冉明还在头疼东晋在南方的士族门阀力量,在这个时候偏偏萧乐子成功发动了士绅豪强,敢于直接跟魏军作对。这可是给了冉明最好的口实。冉明直接给总参谋部下达命令,命总参谋部制定出“打土豪分田地”战略战术安排。
如果萧乐子真是发动了人民战争,采取广大贫民百姓跟魏国作对,冉明还真会头疼,因为冉明不可能把东晋的反抗百姓全部杀光,如果真是那样,他的这一次统一之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豪强和士绅,那就不同了。
籍罴没有任何意见,因为他本身就是冉氏家臣出身,本身也没有什么强硬的靠山,如果内黄籍氏要想崛起,至少要三代之后。参谋部的那些参谋却不同了,虽然大部分都是讲武堂培养出来的人才,但是他们多少都有点身份。不知道怎么消息就泄露了出去,听到这个消息,无论是王简、谢安、就连刚刚成为冉明秘书郎的习辟疆也都急了。虽然是魏国官员,但是他们更是士族子弟。特别王简,那是太原王氏子弟,还是嫡支。别看王司马共天下的王氏不是太原王氏,可是事实上他们是同出一宗。王离在巨鹿之战兵败被俘,他的两个儿子王元、王威怕祸及他们,就跑了。后来王元成为琅琊王氏的始祖,王威则成为太原王氏的始祖。至于谢安,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家中亲族还大部分在东晋呢。习辟疆虽然只是襄阳豪族,但是中国的关系讲究门当户对,什么王子和灰姑娘,什么穷家小子,娶富家女只是穷酸文人意淫出来的东西。当不得真,谁信那就真的完了。
“打土豪分田地”这个战略打击面太广,虽然明确牵连不到他们自己身上,可是难保不会牵连他们自己的亲族。所以三人牵头,又联络了十几个随驾大臣,一起去叩见冉明。大臣集体进谏,是被视为忠贞节义,正所谓国家养士仗义死节。但是在匈奴汉国或石虎时期,没有大臣敢这么玩,因为胡人都不爱惜羽毛,他们只信拳头,敢直言进谏的大臣,无一例外,都死了。当然,他们也不敢跟冉闵玩这一套,因为他们知道冉闵杀起人来也是非常狠的,只有主弱臣强,他们才敢这么玩。冉明刚刚登基,帝位不稳,这才是大臣们真正的依仗。
这次是谢安真正领头,太原王氏虽然在东晋也有人,不过那是南迁支,和留北支关系势同水火,王简巴不得他们死呢。冉明正在赤壁缅怀古迹,顺便剽窃一首某某赤壁怀古,引来一阵马屁。当然,冉明看到一群大臣过来,就非常亲切的让尤义引他们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谢安却突然快步而出,疾步数丈。然后伸开双臂阻挡住众人道:“诸君可知,陛下身边出了奸邪小人,陛下被奸邪小人蒙蔽,欲毁我大魏基石,何为国之基石,士族矣。若无士族上辅皇帝,下抚黎民,何来国泰民安?然而有奸邪小人图谋不轨,欲让陛下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若吾辈视若无睹,则社稷危矣。”
闻言群臣面面相觑,士族是国之基石,道理他们不是不懂。近日隐隐有传闻,石越的征南军被阻击在无锡之北的晋陵,据说这些士绅豪强为了阻击石越军队南下,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往水源里下毒药,扔牲畜的尸体,甚至是粪便。虽然石越军队损失不大,但是士气受挫,石大将军也恼怒异常。大家也慢慢形成一个共识,那就是对于这些跟魏国作对的士族豪强,必须严惩。
但是这话从谢安嘴里说出来,就有点不对味了。怎么难道,任由这些晋国士绅豪强这样肆意屠戮魏军士兵不成?其实说他们屠戮魏军士兵也说不过去,毕竟东晋士绅豪强的损失比魏军多得多了,充其量只是恶心人而已。
不过,冉明却不以为然的道:“谢卿所言极是,但不知石大将军那里该如何是好?”
谢安似乎没有看到冉明脸上快拧出水了,继续道:“按陛下之策,固然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但是杀戮太重,恐伤天和。唯今之计,只有恩施于下!”
冉明对于谢安失望的表情一览无余,让众臣纷纷侧目。冉明没有理会谢安,而是向众人问道:“你们的意思也是如此吗?”
谢安刚刚开始也是忐忑不安,按说他的身份和名望,可以号召许多人,至少伴驾随行的百余官员中,不说全部,几十人应该有吧。然而让谢安意外的是,不仅仅是原来高喊支持谢安的王简冷眼旁观,就连新近降臣习凿齿、王雅都冷眼旁观。不过倒是习辟疆想是声援谢安,不过被习凿齿一瞪眼,吓得连头都缩回去了。
谢安非常不解怎么会这样?此时此景,让谢安紧张起来。脸上汗不不禁流了下来。而且越流越多,眼下这个处境,谢安真的是骑虎难下了,进退两难,世道人心怎么能不可揣摩?
事实上,谢安在魏国和晋国绝对不一样,陈郡谢氏崛起,依靠的是谢尚谢镇西,先是谢尚经营豫州,是东晋唯一拿得出手可以抗衡桓温的力量,像袁真、殷浩之流,都是烂泥扶不上墙,被桓温三下五除二给收拾掉了。